在杭州市的火车站和旅游景点里,到处都能看到藕粉,有高钙无糖型纯藕粉、原味纯藕粉、桂花莲子藕粉、红枣桂圆藕粉等等。
西湖附近的河坊街是最能体现杭州历史文化风貌的街道之一,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铺,伙计给记者冲泡了一碗藕粉。伙计告诉记者,店里冲泡的是三潭牌的桂花莲子藕粉。
茶铺服务员:我们卖了多少年了,从开业到现在,这个口味好。
记者看到,这种藕粉是一种白色的颗粒。开水一冲,一碗半透明的乳白色糊状藕粉就冲调好了,记者品尝了一下,发现味道除了有点甜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难道,西湖藕粉就是这个样子这个味道吗?几位老杭州人告诉记者,从前的西湖藕粉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老人:(颜色)有点深,现在的藕粉泡起来有点两样。
老人:黑黑的,没有白的藕粉的。
老杭州人告诉记者,他们以前常吃的西湖藕粉呈现出来的并不是白色的,而是白里透着红。冲好的藕粉则透明细腻,微微有些紫红色,吃起来应该有莲藕的清香。根据自己的口味,还可以纯藕粉中添加了桂花、红枣、桂圆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记者吃到的与老杭州人所说的西湖藕粉不一样呢?随后,记者在杭州火车站、旅游景点和几家大型超市随机购买了8种品牌的西湖藕粉,打开包装后,记者发现,这些藕粉颜色不尽相同,有的发白,有的偏黄。按照包装袋上的说明分别冲泡之后,八种西湖藕粉呈现出来的颜色也各有不同。有的颜色呈乳白色,有的又是褐色的。有的粘稠,有的却比较稀薄,特别是这种莲园牌西湖藕粉,有点像大米粥,放置一段时间后还出现了明显的沉淀。
八种西湖藕粉泡出来八种结果,到底哪一种才是西湖藕粉本来的面目呢?
“西湖早就不产藕了”
记者在杭州市江干区找到了杭州甜香园食品有限公司,这里生产的是天香园牌西湖藕粉,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西湖目前种植的少量莲藕主要是用于欣赏,根本不能用于生产藕粉。
杭州甜香园食品有限公司负责人:( 一般都是哪里的粉?)江苏、江西,大家说西湖藕粉,没有杭州的藕粉啦,西湖藕粉只是个名称,西湖不产藕。(不是说余杭那边有吗?)余杭旁边有一点藕,也不多。(都是外地买过来加工?)对。
在江干区记者又找到另一家藕粉生产企业,杭州睿强食品有限公司。这里生产的是十景斋牌西湖藕粉。这家企业的藕粉原料也是来自外地。不仅如此,这里在加工藕粉时,还可以随意控制藕粉的质量。
工作人员:就是稍微质量上面可以控制一下,可能藕粉少放一点或其他的粉加一点,就是这样子。
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由于纯藕粉原料的价格不断上涨,他们会在纯藕粉中掺入其他淀粉和原料以降低成本。
工作人员:现在白糖价格高,我们是这样的,就是说,便宜点的我们就是白糖跟葡萄糖掺一下,好一点的就全部都是用白糖,葡萄糖三、四千多每吨吧,白糖七千多。
他们的西湖藕粉中,藕粉的含量究竟少到多少,这位负责技术的工作人员心里没谱,但为什么要把这种掺了淀粉的所谓藕粉,卖到景区,她心里倒是十分清楚。
工作人员:好的卖就是超市,大超市,(贵吗?)也不一定价格(更贵),因为景区的价格更贵,我跟你说,因为景区那些都是散客嘛,他买几包就是因为这个特产,这样它价格就会很高。
藕粉原料来自外地
随后记者又在余杭区三家村找到了三家村藕粉厂。奇怪的是,记者在工厂里并没有看到莲藕的踪影。
三家村藕粉厂工人:粗加工就是另外一个车间,因为粗加工里面都是水嘛,莲藕挖起来都要粉碎,但是我们这里不行的,我们这里需要干燥,所以必须要分开,(那你这里主要是干什么的?)主要是包装。
在生产车间记者看到了几十袋产自四川的藕粉。
三家村藕粉厂工人:原材料拿进来,经过搅拌机搅拌以后形成颗粒,(我刚才看见都是四川藕粉。)有,四川我们那里有基地的,我们这里土地紧张,基本上没有什么土地了嘛,就后面这一块土地的话,我们就做几天就没有了。
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当地产的莲藕由于逐年减少,已经远远跟不上生产的需要了。所以,三家村的西湖藕粉生产企业都改从外地采购藕粉了。
在这家工厂的仓库里,记者看到了多种口味的三家村牌的西湖藕粉,比如红枣桂圆味、桂花莲子味。可是,接下来工作人员的一番话,让我们明白了这些藕粉的真实身份。
工作人员:(那就是说这个藕粉里面加了桂花了?)没有加,(你不写的桂花莲子藕粉吗?)对,但是现在桂花还没出来,人家加的是桂花香精。我们是不加的,就是里面没加桂花,(莲子呢?)没加莲子。
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虽然包装袋上写着各种口味,事实上,里面的藕粉都是一样的,并没有特别加入什么桂花、桂圆之类的东西。
远远低于国家标准的“藕粉”
记者调查中发现,使用外地藕粉,或者掺入其它淀粉生产藕粉,这已经成为一些企业的惯常作法。在生产洁莲牌西湖藕粉的杭州余杭宝芝莲藕粉厂,我们见到了外墙上的这样几个大字:余杭区藕粉协会生产基地。工厂的负责人正是杭州市余杭区藕粉协会的马兴华会长。
马会长负责的工厂,生产出的西湖藕粉,应该非常正宗吧?
在马会长这里,记者果然大长见识。马会长给我们拿出了两种藕粉样品,一种是纯白色,一种略微发红。装进大包装袋,白色的便宜,12小包7元,略微发红的藕粉贵些,12小包11元。为什么会有不少的价格差异呢?
马会长:这个为什么便宜,我跟你说实话,藕粉少一点,达不到这个纯度,(什么纯度?)我们按照国家规定做的话,藕粉颗粒要达到40%,但是这个40%达不到的,我跟你说实说。
由于在显微镜下,典型藕淀粉颗粒在大小和形状等方面明显不同于其他淀粉,所以在藕粉的国家标准中,将典型藕淀粉颗粒含量作为藕粉的一个重要理化指标。国家标准规定:藕粉分为纯藕粉和速溶藕粉(调制藕粉),纯藕粉中的典型藕淀粉颗粒含量不低于50%,而速溶藕粉(调制藕粉)中的典型藕淀粉颗粒含量不低于40%。
马会长:这个藕粉颗粒的含量也就20%左右,(那这个呢?)40%。
照马会长直言不讳的说法,这种纯白色的藕粉中,典型藕淀粉颗粒含量只有20%左右,远远低于国家标准,它还能算是“藕粉”吗?马会长这样解释——
马会长:(那这个白的是加什么淀粉啊?)其他淀粉,白白的,理论上说,从其他角度上说,藕粉和其他淀粉是没区别的,都是淀粉,唯一的区别就是颗粒不一样,我和你两个人就好像,你是淀粉,我是藕粉,或者你是藕粉我是淀粉,无非是你的长相跟我不一样而已,但是我们两个人本质是一样的。
虽然马会长说,藕粉和其它淀粉理论上是一样的,但他还是告诉记者,藕粉和其它淀粉还是有些区别的。
马会长:藕粉铁的含量比较高,它跟空气中的水分氧化,所以颜色会发黑,而其他淀粉铁的含量没有那么高,不会发黑 。
果然,马会长提供给记者的两种样品中,白色的藕粉颗粒由于添加了其他淀粉,典型藕淀粉颗粒只有20%,所以呈现出白色。而略微发红的藕粉颗粒中,典型藕淀粉颗粒含量达到国家标准规定的40%,藕粉含量高,所以略微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