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城市扩张与变迁,出现这样一群人他们原本过着普通的生活,因为征地拆迁而成为巨富;他们拿着钱,离开了家园,人生轨迹从此改变。他们中有的人谨慎的“守护”财富,但也有人挥霍掉巨额财产,重新回到甚至比以前更差的“赤贫”状态。他们,在城市化进程的洪流里,上演着一幕“拆迁户人生抛物线”的悲喜剧。
“一片旧楼倒下去,一群富豪站起来”
杭州
“2007年,杭州市城市向东边扩展,我们村子刚好在客运中心和未来地铁站的地方,村里的人都拿到了一笔不少的安置费。”家住杭州市江干区九堡镇牛头村的谢小梅告诉记者。她还记得,当她和丈夫拿到100多万元安置费时,手都有点抖,因为“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此外,当地政府还按每人60平方米的标准,为他们分配了安置房。谢小梅一家5口人,分到了2套240多平方米的房子,按照杭州的行情,价值不菲。
“一片旧楼倒下去,一群富豪站起来。”九堡镇一位要求匿名的官员如此形容当时村民们拿到拆迁款的情形。
上海
家住上海浦东新区上南路杨新路的聂梓明,同样由于拆迁一夜之间迈进富人的行列。
让聂梓明得以快速致富的原因是2010年的世博会。“我们原来住的地方离世博会后来的A片区,也就是中国国家馆所在的地方很近。按照规划必须拆迁,按照政策,我们一家分到了几套安置房。”聂梓明说。随后,聂将其中几套变卖出去,一下子就获得了几百万元的收益。
宜春
“当时,村里的老表拆迁补房多的一家有13套(每套房面积60余平方米至140平方米不等),最少的也有4套,再加上还分了些土地补偿款和过渡费(多的有10万余元),可以说,大家一夜之间全成了百万富翁。”宜春市宜阳新区官园街道官园社区干部介绍。
因政府修建赣西大桥征地拆迁,官园社区的村民命运发生了巨变。
普像
2010年8月,广州市天河区新塘城中村整体改造,涉及面积78万多平方米。此次改造成本46.55亿元,由政府保底。拆迁过后,户户村民都将成为“百万富翁”,最多一户所得补偿估价逾5000万元。
同年9月,位于深圳核心CBD的岗厦河园片区改造项目拆迁工作亦步入完工倒计时。据媒体披露,当时签订拆迁协议的原住民,有很多摇身一变成为千万富翁。
更为人们所熟知的是,北京大望京村。作为北京城乡一体化的试点地,大望京村拆迁补偿总额达50亿元。现在,大望京村几乎家家都买房买车,甚至有人用宝马当黑车去拉客。
被财富改变的生活
小谢
将两套房子中的一套出租后,每月几千元的房租收入足以保证一家人的日常开销。不久,谢小梅对村里安排的马路清洁员工作就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干脆辞职不干了。起初,她就待在家里,后来,村里打麻将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加入了进去。
生产方式改变了,生活方式改变了,但更深层的变化其实在村民们的心里—大家有钱了。赌局越来越大,2011年10月,谢小梅输掉了70多万元,以及家里的另外那一套房子。“总觉得还有钱,总想着扳回来,结果……”说到这里,谢小梅悔恨不已。
小聂
2009年,当聂梓明分到几套拆迁房后,之前嫌他没能力的前妻和他打起了官司,要求分享一半财产;而他自己也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
尤其令聂闹心的是,儿子也因为不出去工作和朋友一块吃吃喝喝,最终染上毒瘾犯了事被关进监狱。“不过,现在的老婆又给我生了一个小儿子。”聂梓明说。
邹姓居民
钓台小区小流传着这样一个趣闻:有一邹姓居民,买了豪车还不过瘾,为了斗富比奢,不仅给妻子买了又长又粗的金项链挂在脖子上、双耳还佩戴大得像锣的耳环,每天在宾馆赌博,家里原有6套房子,现已经卖掉4套用于还赌债。
特殊群体“被城市化的人”
他们失去保障与生活的倚仗,他们不自觉成为“被城市化的人”。他们得到了安置房,却只能收获房租;他们得到一笔暂时看起来不低的补偿,拥有的却是很低的社会保障水平;他们成为了城里人,同步的就业与生存竞争力并未提高。突然转向的人生际遇,没有保障的生活,无法畅想的未来,自然会催生出荒芜的群体心灵,出现种种拆迁后的生活怪现状。
迷茫与困局
“一夜之间,我们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九堡镇另一位朱姓村民对记者坦言,当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变成酒店、写字楼、商场时,他们的迷失感油然而生。
几百万元的拆迁款再加上几套回迁房,靠房租、靠村集体经济分红,都能有不菲的收入。如此一来,人们的就业心态发生变化也就在所难免。拆迁农民中,许多人宁愿失业也不愿当保安、保洁员。“难道开着好车扫大街去?丢不起这人!”有村民这样说。
“拆迁农民问题频出的背后,是农民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受到冲击甚至被颠覆,新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亟待重建过程中出现的阵痛。”中国科学院社会学所赵春燕博士指出。
“拆迁暴富魔咒”
据记者调查,在因拆迁补偿致富的人们当中,有不少人的心态发生巨大变化,斗富、挥霍的现象比比皆是,短短几年内挥霍掉巨额财富后,重新回到甚至比以前更差的“赤贫”状态。更为严重的是,失地农民一旦因为挥霍拆迁款返贫,所诱发的种种问题最终都会转嫁到政府和社会身上,并催生新的纠纷和矛盾,此为“拆迁暴富魔咒”。
吸毒、酗酒、赌博、放高利贷,成为部分因拆迁致富的人们最为热衷的消遣与投资方式。事实上,面对拆迁带来的巨额利益,还出现了“闪婚”“闪离”“闪孕”等怪象。
破解“拆迁暴富魔咒” 考验“后管理智慧”
迁人口管理的制度化建设迫在眉睫
“这种制度,既要涵盖他们的精神生活,也要涵盖他们的物质生活。既要帮助他们转变思想、提高综合素质,也要关心他们的就业状况、提高他们的就业能力。同时,这种制度还要帮助拆迁农民完成从农民向城市居民身份的转变。”中国社会学学会理事、湖南省社会学学会常务副会长方向新指出。
在方向新看来,单纯的货币补偿模式同样需要改变。“单纯的货币补偿模式很难让被拆迁户们合理利用。货币利用得好可升值,反之就会贬值。
遏制“暴富返贫”需要“关口前移”
农民权益的保护,需要的是相关部门“为之计深远”,制定更加科学合理的补偿机制,如在采取货币安置的同时,能否结合住房安置、就业安置、划地安置等多种方式,降低失地农民“暴富返贫”的风险。同时,引导和帮助失地农民积累资产,让农民以个人或者集体的身份平等地参与到农村土地市场的开发中来,将土地收益主要用之于农民,使农民持久合理地分享到城市化进程中土地增值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