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特殊年代是有集体理想的,后来世界变了,集体理想在一代人身上消失,对你来说,它转化成了什么?
A:那时候喊口号,至于大的理想所谓共产主义,我们并不理解。只是向上、进步,所有进步的就觉得是对的。今天不太这样了,很多人怀疑这个,他们不能理解你怎么还是这种想法。这一代人的向上也好、进步也好,到今天,对我来说就是向善。我想把事情做好,不想做坏,从积极角度去看世界,最后学点宗教文化。防艾宣传也好,禁毒宣传也好,本质上都是如此,是很自然的事。
Q:你们这代人身上的时代烙印很深,其中一点是“英雄主义”,王朔、姜文、叶京那拨人从小就梦想出落成战斗英雄,你也一样么?
A:我上小学的时候,六十年代初,有那么多英雄,现在有人知道雷锋,但谁知道欧阳海呢?
Q:舍身拦惊马,80后或许多数都还知道。
A:那谁又知道蔡永祥?南沙海军的麦贤得,被弹片打穿了脑袋还在驾驶快艇。还有苏联战斗英雄马特索洛夫,和黄继光一样,堵枪眼。还有卓娅的弟弟英雄舒拉,小学课本里都有。在那个年代,这些东西形成了对青年人的影响,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我自己是这样的。那时候想当英雄,横着眼睛在街上找英雄模范能做的事。英雄一定不是只为自己的,我们这代人受的教育让我们有社会责任心,这种社会责任心就是从学英雄开始。
Q:还觉得世界跟自己有关。
A:对呀对呀,契诃夫说的,真正的爱国主义,不是爱自己而是对人类充满了一种爱意,不是一种民族主义,是对这个世界负起责任。小时候眼中只有父母和家庭,慢慢长大,在院里玩,你的注意力和胸怀慢慢变成街道、社区,再往后,变成城市、国家、人类、世界。你有这个眼界、空间和心胸,你就知道平等意味着什么。
Q:有了格局和心胸,所以你视艾滋病患者为合作者,而不简单地把他们当做救助对象?
A:艾滋病是一个医学问题,也是个社会问题,是人类共同要解决的问题。艾滋病患者感染了HIV病毒,本身需要救治,同时,病毒也有继续传播的可能。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跟我们一样,要联合起来帮世界解决问题,这是大家的责任。没有平等,对方不会跟你合作,就是这么一个理论。
Q:你是说艾滋病患者的合作,本身也是在帮助他人?
A:这就是文明,文明本就是顾及他人。人类社会聚集在一起生活,你帮我一下,我帮你一下,就能有吃的,就能去打猎,互相保护,这就是文明的开始。顾及他人,秩序就有了,公益就有了。可能和你完全没关系,可是你要帮别人,这是文明最基本的东西。谁都有私欲,我也有私欲,我家里弄得好好的,但是够了,有一个度,不能贪婪。